** 绝地逢生,又遇刀兵**
刺目的天光,清新的冷空气,以及身下粗糙却真实的碎石滩——这一切提醒着林潇潇,他们确实从那绝望的地下暗河逃出生天了。然而,身体尚未从刺骨的寒冷和极度的疲惫中恢复,上下游几乎同时传来的军队号角与马蹄声,便如冰水浇头,瞬间冻结了劫后余生的些微庆幸。
“是军队!有大队人马!”韩冲反应最快,一个翻滚便半蹲起身,尽管脚步虚浮,手中刀已本能地握紧。仅存的二十余人也挣扎着聚拢,将伤员和林潇潇护在中间,人人面色惊疑,握紧了手中残缺的武器。
他们此刻身处一条宽阔山涧的底部,两侧崖壁高耸,覆盖着皑皑白雪与墨绿的耐寒松柏。涧水湍急冰冷,正是他们逃出的那条暗河的出口。前后通道皆被封锁,头顶是近乎垂直的峭壁,可谓绝地。
“上游的号角……是北境边军常用的‘示警探查’调子!”一名耳朵灵敏、曾在边关服役过的玄甲卫喘着气,竭力分辨,“但……但节奏有点怪,像是匆忙间吹响的。”
“下游的马蹄声更杂,人数不少,速度很快!”年轻猎户伏地贴耳,脸色发白。
前有堵截,后有追兵?还是两股不同的势力?林潇潇心脏狂跳,目光迅速扫过地形。涧底乱石嶙峋,有几处较大的岩石可作掩体,但面对成建制的军队,这点遮掩形同虚设。
“丢掉不必要的负重,准备战斗……或者,找机会攀崖。”林潇潇声音沙哑却冷静,她知道此刻任何慌乱都是致命的。她将怀中那珍贵的黑盒用撕下的衣襟紧紧绑在背上,抽出了玄墨所赠的短匕。余光瞥见被捆着的王川,此人面色死灰,眼神闪烁,不知在打什么主意。
就在这时,上游山涧拐弯处,一队约三十余人的骑兵疾驰而出,甲胄鲜明,刀弓齐备,正是北境边军的制式装备!为首一名将领,年约四旬,面容刚毅,目光如电,瞬间锁定了涧底这群狼狈不堪的不速之客。
“下方何人?报上名来!擅闯军事禁地,格杀勿论!”将领声若洪钟,在山涧间回荡。他身后骑兵迅速散开阵型,张弓搭箭,冰冷的箭簇对准了涧底众人。
军事禁地?林潇潇心中一动。难道这看似荒凉的山涧,竟是北境某处隐秘的军道或前哨?
“将军且慢!”韩冲强撑起身,拱手高声道,“我等并非奸细!乃……乃雾隐谷遭难逃散之民,途中遭匪人与北莽游骑追杀,误入此地!敢问将军是北境哪位大人麾下?”他试图用雾隐谷的名头试探,毕竟玄墨在北境军中威望犹存。
那将领听到“雾隐谷”三字,眉头微不可察地一挑,但手中马鞭仍指着众人:“雾隐谷?可有凭证?你说遭追杀,追兵何在?”
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,下游方向的马蹄声已近在咫尺,烟尘扬起,另一支约五十余骑的队伍出现在视线中!这支队伍服色杂乱,但杀气腾腾,为首几人赫然穿着沙狐帮的皮袄,还有几个黑衣劲装的陌生面孔,簇拥着一个披着斗篷、看不清面容的骑者。
“就是他们!格杀勿论!”沙狐帮中有人厉声喊道,正是那日逃脱的疤鼠!
前有边军拦路,后有沙狐帮与不明敌人追杀,林潇潇等人瞬间陷入了绝境中的绝境!
**将军解围,暗流涌动**
千钧一发之际,上游那北境将领突然做出了令人意外的举动。他猛地一挥手,身后骑兵箭矢齐转,竟然对准了下游疾驰而来的沙狐帮与黑衣众!
“此乃北境防区,何方匪类,敢持械擅闯?止步!”将领怒喝,声震山谷。
疤鼠等人显然没料到会在此遭遇成建制的边军,疾驰的队伍顿时一滞。那斗篷骑者抬手,止住手下,策马上前几步,声音透过面罩,低沉而怪异:“这位将军,我等奉命追捕逃犯,乃是青州府与北境联防公务,还请行个方便。”说着,竟掏出了一面盖有青州府印的令牌,虚晃了一下。
青州府?联防公务?林潇潇心中冷笑,这谎扯得可真大。吴算盘的手,果然能伸到北境边防的文书上来?
北境将领瞥了一眼那令牌,却并未买账,冷声道:“青州府的令,管不到我北境狼牙涧防区!尔等未经通传,擅携兵刃闯入,形同匪类!立刻下马受缚,否则以擅闯军机重地论处,杀无赦!”
他态度强硬,身后骑兵齐声应和,杀气凛然。边军常年与北莽对峙,煞气远非沙狐帮这类匪类可比。
斗篷骑者沉默片刻,似乎在与疤鼠等人快速交流。最终,他沉声道:“既然将军有军务在身,我等不便打扰。撤!”竟异常干脆地调转马头,带着手下迅速退去,很快消失在下游山涧拐角。
危机暂时解除,但涧底众人不敢有丝毫放松,仍警惕地望着上游的边军。
那将领这才将目光重新投向林潇潇等人,眼神复杂地扫过他们褴褛的衣衫、带血的伤口,以及在刚才对峙中仍下意识保护中间那个年轻女子的阵型。“雾隐谷……你们中,可有一个叫林潇潇的女子?”他忽然问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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