**激流求生,少年陨落**
鹰嘴涧的激流如同发怒的狂龙,裹挟着简陋的木筏疯狂下坠。林潇潇用尽全身力气,一手死死扣住木筏的藤蔓,另一只手紧紧抱住胸前中箭、鲜血汩汩涌出的青禾。冰冷的涧水劈头盖脸砸来,混合着少年温热的血,刺痛了她的眼睛。
“青禾!青禾你撑住!”林潇潇嘶声呼喊,声音在雷鸣般的水声中微弱如蚊蚋。
少年在她怀中微微睁眼,瞳孔已经有些涣散,苍白的嘴唇翕动着,似乎想说什么,却只吐出几个破碎的气音:“……娘……娘……”他的目光越过林潇潇的肩膀,望向后面同样死死抓住木筏、目眦欲裂的沈婆婆,嘴角努力想扯出一个安慰的弧度,最终却凝固成一个痛苦的表情。
“不——!我的孩子——!”沈婆婆的悲鸣撕心裂肺,她拼命想爬过来,却被一个巨浪打得险些脱手。
凌川强忍着伤口的剧痛和失血的眩晕,用肩膀和后背死死抵住木筏最前方,试图用身体为众人减轻冲击。他看到了崖顶那个收弩离去的身影——孙武!那张平日里憨厚忠诚的脸,在火把余光中竟是如此冷漠和陌生!
**为什么?!**
这个疑问如同毒刺,狠狠扎进每个人的心脏。
木筏在激流中疯狂旋转、撞击,随时可能散架或撞上礁石粉身碎骨。林潇潇咬紧牙关,强迫自己从巨大的悲痛和愤怒中抽离出理智。她瞥了一眼怀中的青禾,少年已经停止了呼吸,身体正在迅速变冷。不能让他沉入这冰冷的涧水!
她迅速用一根备用藤蔓,将青禾的遗体与木筏牢牢绑在一起。然后,她抬头观察前方水势——借着渐亮的天光,她看到大约百丈外,河道陡然变宽,水流似乎稍缓,右侧出现一片布满鹅卵石的浅滩!
“往右靠!抓住机会上岸!”林潇潇对凌川和沈婆婆大喊。
凌川会意,用尽最后的力气,用身体重量和手中一截断木作为简陋的桨,拼命将木筏向右前方划去。沈婆婆也回过神来,强忍悲痛,配合着划水。
**浅滩暂歇,疑云密布**
木筏如同离弦之箭,冲过最后一段激流,狠狠撞在浅滩边缘,巨大的冲击力几乎将众人甩飞。凌川闷哼一声,旧伤崩裂,鲜血瞬间染红了半个身子。林潇潇和沈婆婆也被摔得七荤八素,但总算踏上了实地。
浅滩位于涧水转弯处,相对隐蔽,两侧是高耸的崖壁,暂时看不到追兵。天边泛起鱼肚白,黎明将至。
三人精疲力竭地瘫倒在冰冷的鹅卵石上,剧烈喘息。林潇潇第一时间检查凌川的伤势——情况很糟,伤口泡水后感染迹象明显,失血也过多。她连忙从怀中掏出油布包(幸好捆得紧,未曾丢失),取出婉妃手札中夹带的、沈婆婆之前给她的应急伤药,咬开瓷瓶,将药粉不要钱似的洒在凌川伤口上,又撕下自己相对干净的内衬布条紧紧包扎。
然后,她和沈婆婆一起,小心翼翼地将青禾的遗体从木筏上解下,抬到一处干燥的岩石后。少年的身体已经僵硬,胸口那支弩箭触目惊心。沈婆婆颤抖着手,抚摸着青禾冰凉的脸颊,老泪纵横,却咬紧牙关没有哭出声。
“婆婆……”林潇潇握住她另一只冰冷的手。
沈婆婆摇摇头,眼中是无尽的悲痛,却也有一股被淬炼过的狠厉:“先救活的。这笔账……老身记下了。”
林潇潇点头,目光落在那支夺命的弩箭上。她小心地将其拔出,箭杆是军中制式,但箭头……她在火光下仔细辨认,瞳孔骤然收缩!
箭头并非普通的铁质或青铜,而是一种暗沉的、泛着幽幽蓝光的金属!而且在箭镞与箭杆连接处,刻着一个极其微小的、几乎难以察觉的符号——那是一个扭曲的、如同盘绕毒蛇般的印记!
“这不是普通瓦剌人的箭。”林潇潇将箭头展示给凌川和沈婆婆看,“这材质……像是掺了某种特殊矿石,更锋利坚硬,而且这蓝光……可能有毒。还有这个符号,我从未见过。”
凌川忍着痛凑近查看,脸色变得更加难看:“这符号……我好像在老王爷书房的一本密档里见过插图。那是……‘暗鳞卫’的标记!”
“暗鳞卫?”林潇潇和沈婆婆同时问。
“先帝晚年秘密组建的一支直属天子的暗卫力量,据说专门处理一些见不得光、又不能假手他人的‘脏活’。”凌川声音低沉,“先帝驾崩后,这支力量据说被解散了,但其成员和部分资源……可能落入了某些有心人手中。瑞亲王……当年就曾负责过协助管理暗鳞卫的部分事务。”
瑞亲王!又是他!
“所以,孙武可能不只是被收买或胁迫……”林潇潇缓缓道,“他或许本来就是瑞亲王安插在王爷身边的暗桩?‘暗鳞卫’的旧部?”
这个推断让三人不寒而栗。如果连玄墨身边最信任的侍卫长都是敌人,那北境军中,京城朝堂,还有多少人是可信的?
**遗物启封,惊天密谋**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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