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云许踏出楚王宫朱漆大门时,夜风正卷着楚都的霜气扑来。
染血的玄色衣袍被吹得猎猎作响,血渍在布料上凝成硬痂,贴在背脊凉得像冰,血腥味混着宫墙内未散的檀香残味,在夜空里漫开——
那檀香是王烈生前最爱的,此刻倒成了奸佞覆灭的注脚。
他刚走下九级汉白玉丹陛,脚底板还没沾到宫前的青石板,三道沉凝如岳的气息突然从暗处压来,像三张浸了铅的网,瞬间将他周身的空气攥紧。
呼吸都发沉,玄铁枪在他掌心轻轻震颤——
不是惧,是共鸣。
这三道气息,每一道都够在七国战力榜上排进前十,如今竟为他一人齐聚于此。
陆云许脚步没顿,只是抬手按了按枪身,指腹划过那道宁无尘留下的旧痕,眼底的疲惫被一层冷光覆盖。
左侧的老槐树影里,王家老祖缓缓迈步而出。
白发垂到腰际,枯瘦的手指捻着串檀木佛珠,珠子被盘得油亮,最末一颗却缺了茬,露着深褐色的木痕——
那是当年与宁无尘交手时,被玄铁枪震断的。
他眼皮耷拉着,像随时会闭上,可睁开的刹那,两道锐光如鹰隼利爪,直直钉在陆云许的玄铁枪上:
“王家三百七十一口,都死在你枪下?”
声音苍老,却带着金石相击的硬气,周身灵力波动得脚下的草屑都离地打转,青石板缝里的苔藓都被震得发颤。
丹陛正前方,石敢当的身影比宫门前的石狮子还稳。
玄色劲装紧绷在铁塔般的身躯上,肌肉贲张的弧度将衣料撑得发亮,背后那面“镇岳”乌铁盾磨得能照见人影,盾面中央的爪痕比手指还粗——
是三年前硬接黑风岭妖兽领主留下的,当时宁无尘就在旁掠阵,还夸过他“盾稳如岳”。
他垂着眼,铁盾的阴影遮了半张脸,只露出紧抿的嘴角和握盾的手,指节泛白,虎口的老茧比盾面的锈迹还深,周身翻涌的战意让他的衣袍都贴在身上,随呼吸轻轻起伏。
右侧的镇国使秦锋更显凌厉。
鎏金软甲穿在身上,甲片上的赤龙图腾在月光下泛着冷光,甲缝里还嵌着海妖的鳞粉——
那是镇守东境时留下的纪念。
腰间佩剑“裂穹”不住地嗡嗡鸣动,剑鞘上的缠绳都被震得发颤,似在急着饮血。
他是楚国公认的第一战力,常年守在东境的惊涛里,今日被楚王八百里加急召回,却还是晚了一步,没能拦住王宫喋血。
秦锋眉峰皱着,眼神复杂地扫过陆云许染血的衣袍,又落在丹陛顶端敞开的宫门里,喉结滚了滚:
“宁元帅的冤,我知道。但你杀尽王室亲族,今日这事,不能善了。”
三道气息交织,压得周遭的夜虫都停了鸣。
陆云许将玄铁枪往地上一顿,枪尾砸在青石板上,发出“咚”的闷响,震开一圈气浪。
血珠从枪尖滴落,砸在草叶上,溅起细小的霜花。
他没说话,只是挺直了背脊,玄色衣袍在风里猎猎,像一面不倒的旗——
这姿态,和当年宁无尘独战雪国三修士时,一模一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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