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什么朋友？”恺皱起眉头，好像不确信他在这地方还能有“朋友”，这是一个奇怪的词。
“上次夺卡游戏认识的，叫乔。”沈雨泽解释道。
恺：“……”
可是恺已经走了，甩下那句话就上楼去了，根本不管沈雨泽乐意不乐意。
待沈雨泽吃痛地闷哼一声，恺没有焦点的视线才慢慢聚拢，对准被自己压在身下的人。
接下来几天，沈雨泽和恺的交流都很少。
但没想到，沈雨泽一看见他，就像是被吓到了似的缩起了肩膀。
这简直不可思议，因为他的听力几乎能涵盖整个基地，清醒时连距离塔最远的对角点有什么动静都能感知到。
沈雨泽眼眸微睁，他是愕然的：“为什么？”
……
他既已想好等恺先放下戒备，便没有再主动跟对方说话，恺也很少理他，相安无事。
既然恺都觉得无所谓，他为什么要反应这么大？也淡然处之不就行了。
沈雨泽愣了愣，猛地想明白了，脸色又迅速涨红起来。
沈雨泽忍不住“噗嗤”一笑，站在这里看眼前的一切还真有一种奇怪的优越感。
他努力争取道：“他已经在附近了，我就出去跟他说几句话，不会走太远，这总没事吧？或者你放他进来，我们在楼下说。”
“自己下去吃。”恺面色阴郁地松开他。
恺不知道沈雨泽已经在片刻功夫做了深刻的反省，他穿上外套下楼去，下意识地想跟那家伙靠近一点，再观察观察。
沈雨泽垂头丧气地席地一坐，又做了一番痛彻心扉的反思。
看来佐伊斯很懂人性，尤其是对人的那些欲望了如指掌：食物、性|欲、权利、地位——包括这俯瞰全场的位置，都被他尽心利用起来，划分为强者才有的赏赐，让他们为之拼搏。
是乔，他竟然来到了塔下，不过乔没有明目张胆地站在铁栏杆外，而是在附近的灌木丛周围徘徊，不时抬头看这个方向。
现在的恺就是个把感情完全封闭起来的冷血野兽，在对方彻底放下戒备之前，他还是躲着点吧，否则说不定恺一不高兴就咬断了他的脖子……
沈雨泽猜他说不定是来找自己的，当即找恺给自己开门。
沈雨泽叹了口气，自我开导了一会儿，硬着头皮走上楼去。
小狼跳到他们附近的一棵树上，看了他们一会儿就搅合了进去，把那些人搞得愤怒异常，但又抓不住灵活的他……
……为什么连梦里的自己都问了这个问题？
思前想后，前两项看来都只能在七天后进行了，而最后一项……目前他能接触的也只有一个人。
第二十五章
恺：“……”
除了吃饭睡觉，沈雨泽就是在顶层看外面发生的事，他总能看到小狼找人打架，那家伙确实很厉害，有一次一挑五都赢了。
比起堆满衣物的三层, 四层显得空旷很多，几乎没有什么摆设, 只有一张床……呃, 其实是一个大型软垫。
虽然依旧毫无头绪, 但沈雨泽还是把梦里的内容仔细梳理了好几遍, 这些片段可是他找回过去的珍贵线索。
其实话说回来，关于“问问题”这一点，沈雨泽也有点费解——只要他在基地里，恺随时能找到他问这些问题，但是恺偏偏用了“那种手段”把自己带回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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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想出去一下，有个朋友来找我。”他说。
一觉睡到刚才，他现在精神非常好，没有一点不适感。
再往远处还有几个小人在打架，似乎再争抢食物，沈雨泽看不清他们的面孔，但有一个身形见着像是尤力。
接下来，两人默默无语地面对面坐着吃东西，沈雨泽先一步吃完，就起身绕开他下楼了。
第四天的时候，沈雨泽吃过东西，刚爬上顶层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。
不料刚一靠近，恺整个人就从垫子上弹了起，瞬间扑过来把沈雨泽压在地上，一手做爪状攻击——他没有完全醒来，这一系列动作都是身体的本能反应！
“下面是什么？”他问。
他也不该仗着昨晚两人有了些交流就认为自己和对方关系近了点，事实证明完全没有。
……真可悲啊，他们这些人，为了那些被人为操控的“荣誉”，深陷其中。
“你要把我关在这里么！？”沈雨泽皱起眉头，对方现在的举动实在是让他费解。
……
也为此，他自从能力觉醒后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，任何声音都能让他浑身警觉。
沈雨泽本打算过去的，但想起早上的经历，顿住了脚步，有点犹豫。
沈雨泽叫了他一声，也没见他有反应，不由走了过去。
他梦见自己穿过一条挂有画像的走廊, 走廊的尽头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，阳光穿透窗户洒进来, 很明亮。
恺陷在里面, 背对着自己，还在睡。
沈雨泽有点被吓蒙了，面色发白道：“我……想吃点东西。”
恺咽下一块肉，看了他一眼，道：“七天内不许出去。”
沈雨泽一头黑线……不是把大哥！？
塔是这个基地里最高的建筑，站在这里，几乎能俯瞰整个沙盒！
沈雨泽这才走过去，不过走向的是另一端——跟恺隔了好大一段距离。
沈雨泽也不知道对方哪里不爽，自己这几天够配合了吧……
然后沈雨泽就醒了——那个花园, 他已经第二次想起了。
他觉得自己真冤，早知道就不多此一举了，恺看上去有很严重的起床气，他不该上来吵醒他。
恺眯着眼睛问：“出去干什么？”
想完后, 沈雨泽眨了眨眼睛, 花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处。
……他靠近窗子的过程似乎不是自己走过去的……
一看出去，沈雨泽忽然心头一喜。
沈雨泽简直想抱头跪地，长啸一句——有必要演得这么逼真吗？这叫什么事儿啊！？
这样的日子倒也不是很无聊，就是有点平静得过于不真实了。
该问的事情恺昨晚也问了，并且反驳了“认识”的可能性，对方没理由还抓着自己不放。
沈雨泽揉着被撞疼的腰忙不迭地爬起来跑下楼。
他看见小狼了，那家伙竟然就住在距离自己最近的一栋房子，他刚从那里跑出来，就近跳上一棵树，像猴子一样在树丛间窜来窜去。
但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，因为他猛地意识到，巨人平时也是在这么观察他们的。
恺沉着脸站起来，虽然不高兴，但还是下去给沈雨泽开了门，然后抱着胳膊提醒道：“隔着栏杆说吧，我默念五百个数，记得在那之前回塔。”
因为他跛脚，走路摇摇晃晃，很容易认出来。
恰时，恺像是知道他上来了，微微往边上移了移，让出一点位置。
塔里很安静, 他爬下床, 本打算下去吃点东西，想了想，觉得还是事先跟恺打声招呼比较好，于是转身上楼。
在沈雨泽俯瞰基地的时候，恺也在边上悄悄打量他，见他一会儿笑，一会儿又冷下了脸，有些好奇他在想什么。但恺没有开口问，他不是个喜欢交谈的人。
为了自由，牺牲一下也没什么，何况又不是真的被那啥了，只是“有名无实”……
恺接下来的话很快验证了沈雨泽的推测，他一本正经道：“我已经说不碰你了，你也配合一下吧。”说着站了起来，伸出手指上下一划，“塔里六层，随你逛。”
晚上沈雨泽又做了梦。
他努力摆脱了心中的尴尬，慢慢冷静下来，把自己留在这里的目的捋了一遍：当务之急是找时机侦查现有地形，分析在这里逃亡的可行性，并且寻找适合加入的盟友。
恺想也不想就否决道：“不许去。”
恺不在四楼，沈雨泽又爬了一层，发现五楼是个半开敞的露台，恺正松松地靠在围栏上往外看。
……那片花园到底是什么地方？
外面天已经大亮了, 沈雨泽坐起来，看了看四周围的衣服，又是一阵头疼。
恺的确很生气，但与其说是他在气沈雨泽，不如说他是在恼怒自己竟能睡得这么沉，沉到被人靠得如此之近才醒过来。
比起那些可怜的女性，他已经很幸运了。
……靠，恺不会是怕被人嘲笑“能力”不行所以才不放自己出去吧？
沈雨泽：“……”
恺有点不高兴，他竖起耳朵，听见那家伙尝试着去开塔门，但没有打开，于是又走了上来，距离自己远远地站着，垂着眼睛问：“我想出去，门怎么开？”
可是昨晚他闻着空气里弥漫的那种味道，享受到了久违的深睡眠，什么都不用想，什么都不用担心……
恺闻言一脸的不悦。
他显得有些愕然，又有些恼怒：“你上来干什么？”
这家伙呆在这里简直如鱼得水，看他跑跳的动作就觉得他心情不错。
好吧，其实撇开这个让人蛋疼的关系，现状对他还是有利的。
不说脚下塔周的花园、池水，远方的小屋、树丛，他还能看到其他小人的活动。
但比起被玛尔掐住那次, 这一次明显拓展了许多, 梦中的场景也清晰了不少。
沈雨泽：“就逛逛。”
他慢慢靠近，透过窗子看出去, 看到了一片无边无际的花园。
……他在问谁？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