源能炸弹的尾焰在圣区方向拉出猩红轨迹时,陈洛的指尖正抵在护心阵断裂的纹路边缘。
系统光屏在视网膜上跳动,显示着特遣队第二梯队距离武馆只剩八百米——那些扛着源能重炮的机甲兵,正踩着废墟里的碎砖往这边冲。
清欢!他转头喊了一声。
叶清欢正将断剑刺入一台机甲的关节缝隙,剑穗上的红绳被血浸透,随着她拧转剑身的动作甩出细小血珠。
听见呼唤,她抬头,额角的汗混着血往下淌,却仍扯出个带血的笑:护阵的事你别管,这些铁疙瘩...我砍得动!
话音未落,三台机甲同时调转炮口。
蓝色的源能光束擦着叶清欢鬓角掠过,在她身后的院墙上烧出焦黑的窟窿。
她踉跄着后退,断剑在地面划出火星——第二层《太初拳经》的劲气刚能震碎普通合金,面对议会特供的复合装甲,到底还是差了火候。
小虎的吼声混着金属撞击声炸响。
陈洛转头,正看见自家弟弟被一台巨型机甲逼到墙角。
小虎的长棍早断成两截,此刻他单手拎着半截木棍,另一只手死死攥住机甲刺下来的能量刃。
能量刃滋滋冒着青烟,在他掌心烙出焦黑的痕迹,可他咬着牙,竟生生将那刃压下三寸。
臭小子...陈洛喉咙发紧。
他看见小虎额头上的汗滴砸在青石板上,溅起的水花里映着他泛红的眼——那是老拳师教他们扎马步时,说拳经不是练出来的,是熬出来的时的眼神。
咔嚓!机甲的能量刃突然爆发出更亮的蓝光。
小虎的胳膊在发抖,指缝里渗出的血滴在刃上,发出嗤嗤的汽化声。
陈洛刚要冲过去,就见小虎突然仰头吼了一嗓子。
那声音像被绷紧的琴弦突然崩断,带着裂帛般的尖锐:我答应过小菊姐要守着武馆!
话音未落,他掌心的焦黑突然泛起金光。
陈洛瞳孔微缩——那是《太初拳经》的纹路,从虎的掌心跳出来,顺着手臂爬上脖颈,最后在他眉心凝成一个金色拳印。
小虎的气势陡然拔高,原本被压弯的腰杆猛地挺直,攥着能量刃的手突然发力。
给我碎!
金属撕裂声比炸雷还响。
那台足有两人高的机甲被生生掰成两截,上半部分砸在地上,掀起的气浪掀翻了周围三台机甲。
小虎踉跄着扶住墙,胸口剧烈起伏,可他望着掌心的金纹,却笑出了声:原来...原来这才是第三层。
好小子!老拳师在阵眼处喝了声彩,可话音未落,一阵刺耳鸣响突然炸开。
陈洛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,像是有人拿钻头在脑仁里搅动。
他抬头,正看见影蚀从阴影里钻出来,怀里抱着个银色圆盘。
圆盘表面流转着幽蓝的光,每道蓝光闪过,就有弟子捂着头蹲下,眼神逐渐迷茫。
你们的信念?影蚀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,不过是虚无的幻想!他舔了舔嘴角,手指重重按在圆盘中央,尝尝议会的心灵共振装置——当你们的脑波频率被我掌控,所谓的坚持...只会变成最锋利的刀,捅进自己人胸口!
小菊突然尖叫起来。
她怀里的拳谱残页掉在地上,她却像看不见似的,抄起旁边的板凳就往阿杰头上砸。
阿杰抱着头后退,脸上还挂着刚才的笑意:小菊姐,是我啊!可小菊的眼神空洞得像口枯井,板凳砸在阿杰肩上,发出闷响。
陈洛的金环突然发烫。
他摸向颈间,掌心触到的不只是金属的温度,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情绪波动——是老拳师在阵眼处咳血时,仍护着拳经总谱的手;是叶清欢砍碎第七台机甲时,断剑上崩落的最后一片残刃;是小虎掰碎机甲时,滴在青石板上的血珠里,那点始终没熄灭的光。
影蚀。陈洛开口。
他的声音很轻,却像一块石头投进沸油里,炸得所有人都安静下来。
他望着那些眼神逐渐清明的弟子——小菊的板凳砸到半空突然顿住,她望着自己发抖的手,哭着扑向阿杰;阿杰抱着她,替她擦掉脸上的泪,说。
影蚀的脸白了。
他疯狂地按着圆盘,可那些蓝光再没能掀起半点波澜。
陈洛一步步走向他,金环在月光下泛着暖光:你说得对,信念是虚无的。他停在影蚀面前,低头看着对方惊恐的眼睛,但虚无的东西...烧起来才最可怕。
远处突然传来钟声。
不是铜钟被外力震响,是某个弟子从废墟里捡起半截铁棍,敲在了残损的钟身上。
钟声混着硝烟味荡开,陈洛摸了摸颈间发烫的金环——他能感觉到,那些散落在星环城各个角落的情绪,正顺着这钟声,像溪流归海般涌过来。
结束了?叶清欢擦着断剑上的血,走到他身边。
陈洛望着影蚀仓惶逃窜的背影,摇了摇头。
他望着那些互相搀扶的弟子,望着小虎正给老拳师包扎伤口,望着银羽站在断墙后,悄悄把枪收进枪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