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终,他是在极致的疲惫和眩晕中失去了意识。
第二天中午,时言是被一种焦灼的心绪催醒的。他猛地从凌乱的床铺上坐起,也顾不上浑身如同被拆解重组般的酸痛,就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卧室。
他得找到利维尔,问清楚他到底把安吉和老卡尔怎么样了!
刚跑到二楼的楼梯口,就迎面撞上了正要上楼的利维尔。
“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?”
利维尔看着他这副模样,眉头瞬间蹙起。眼前的人头发凌乱,衣衫不整,还赤着双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,看起来好像很急的样子。
“我……”
时言一开口就被自己沙哑的声音吓到。喉咙干涩得厉害,想必是昨夜喊哑的。
利维尔脚步未停,径直走到他面前。时言心里猛地一跳,几乎是本能地就往后退了一步,后背径直撞在了冰冷的墙壁上。
“躲什么?”
利维尔伸出手,没有去碰时言的脸或者手,而是直接覆上了他腰侧,带着几分力道地揉了揉。
“唔……”时言的身体瞬间僵硬,紧接着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。
那只手揉按的位置,正是昨夜被反复掐握、留下大片青紫的位置,酸痛感伴随着强烈的记忆瞬间回笼,让他几乎站不稳。
他下意识地咬住了下唇,别开脸,不敢再看利维尔的眼睛。
“抖成这样?”
利维尔低笑了一声,那笑声里听不出多少温度,反而带着一种审视和玩味,他故意又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揉了一下。
时言猛地吸了一口冷气,身体抖得更厉害了,眼眶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红,却倔强地不肯出声。
看着他这副明明羞窘难当,却依旧死死忍着不肯示弱的模样,利维尔眼中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。
“啧……求饶一句会死?”
这句话像根小小的刺,精准地扎在时言紧绷的神经上。
还没来得及反驳,一阵眩晕突然袭来,他摇晃了一下,被利维尔扣住肩膀。
待看清时言的脸色时,他眼中的不悦瞬间被一丝凝重取代。小家伙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,嘴唇却有些发白,眼神也带着点涣散。
利维尔伸手,用手背贴了贴时言的额头——触手一片滚烫!
果然是发烧了。
想来也是,昨晚折腾到后半夜,房间里的暖气虽然足,但他晕过去后怕是着了凉,加上本身体力透支,这会儿发起烧来也不意外。
“放开……”时言想推开他,胳膊却软绵绵使不上力。高烧让视线模糊成一片,但他仍看清利维尔突然阴沉的表情。
那种山雨欲来的暴怒,通常意味着有人要倒大霉。只是这次,暴怒的对象似乎变成了利维尔自己。
“你发烧了,听话,回去躺着。”
利维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,罕见地带着几分生硬的安抚,他伸手就想将人打横抱回房间。
“安吉和老卡尔……”
时言却抓住他的衣袖,声音有些沙哑无力,却依旧执着地问着,那双因为高热而水汽氤氲的琥珀色眼睛里充满了担忧。
利维尔抱着他,脚步不停,随口答道:“他们没事。倒是你,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。”
他将人抱回房间,动作轻柔地放在床上,又仔细掖好被角。时言烧得有些迷糊,眼睛都睁不开,只想昏昏沉沉地睡过去。
可没过多久,房门再次被推开,利维尔带着庄园里的老医师走了进来。
医师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,戴着木质圆框眼镜,看起来十分慈祥。
他放下小药箱,坐在床边,把测温草贴他额头,草叶立刻红透。然后他捏着时言的下巴抬了抬:“张嘴,啊——”
时言刚张开嘴,医师就举着根细木签凑过来,木签尖一碰到他喉咙,他就疼得缩了缩。
“有些高烧,喉咙也有点发炎。”医师一边写药方,一边慢悠悠地问,“昨晚是不是受了凉?或者是过度劳累?”
时言:“……”
他瞬间听懂医师的暗示,耳根发烫,默默把脸往被子里埋了埋,假装没听见。
利维尔站在一旁,神色自若,淡淡道:“知道了。”
医师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,又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,这才收拾东西离开。
房门关上后,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。时言整个人缩进被子里,恨不得原地消失。
利维尔走到床边,手里拿着医师留下的药,语气不容拒绝:“起来,吃药。”
时言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:“不想吃。”
“别让我说第二遍。”
时言挣扎了一会儿,最终还是慢吞吞地探出头,接过水杯,皱着眉把治愈药水咽了下去。
利维尔看着他吃完药,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,语气难得缓和:“睡吧。”
时言躺回去,却忍不住小声嘟囔:“都怪你。”
利维尔挑眉,俯身在他耳边低声道:“下次还敢偷钥匙吗?”
时言:“……”
他默默拉高被子,拒绝回答这个问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