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五点三十分,尖锐的哨声如同钢针,刺破“龙焱”基地黎明前的寂静。不同于集训基地那种带着催命符般的急促,这里的哨声更短促,更冷硬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。
姜青白瞬间睁眼,眸中毫无刚醒的迷蒙,只有一片清冽的冷静。她如同精准的机器,在三分钟内完成内务整理,换上作训服,冲出宿舍,融入外面迅速集结的队列中。
十二名新晋预备队员,加上数十名老兵,在训练场上快速列队。寒风凛冽,呵出的白气瞬间消散。老兵们如同磐石,眼神锐利,带着一种经历过真正硝烟的沉淀感。而新队员们,则不可避免地带着一丝初来乍到的紧绷与不易察觉的兴奋。
秦晋川和黑豹等几名教官站在队列前方。秦晋川的目光如同冰原上的寒风,扫过每一张面孔,在新队员身上停留的时间稍长,带着审视。
“入列,不代表高枕无忧。”秦晋川开口,声音不高,却压过了风声,“这里是‘龙焱’,这里的每一天,都是选拔。弱者,没有立足之地。”
他的目光似乎无意地掠过姜青白所在的位置,旋即移开。
“今天,基础体能恢复性训练,结合小组战术协同。目标,后山综合训练场。出发!”
命令下达,队伍立刻动了起来,如同出闸的洪流,向着营区后方的山地奔去。没有多余的废话,效率至上。
姜青白调整着呼吸和步伐,紧紧跟在队伍中。她能感觉到,即使在奔跑中,依旧有不少目光或明或暗地落在她身上。那种因为她是“唯一的女性”而带来的审视,并未因为授衔仪式而减少分毫。
后山综合训练场远比集训基地的设施更加复杂和变态。高耸的攀岩墙不再是单纯的岩壁,上面增加了湿滑区、松动区甚至模拟爆炸震动装置;低姿匍匐网下不是泥潭,而是混合着冰碴的刺骨泥水;障碍墙更高,独木桥更细,并且设置了不规则的干扰。
这不仅仅是体能的考验,更是对意志和适应能力的极致挑战。
训练开始,老兵们如同猎豹般冲了出去,动作流畅迅猛,对各个障碍了如指掌,展现出令人惊叹的默契与效率。新队员们也不甘示弱,奋力跟上。
姜青白混在人群中,她的动作依旧带着特种兵的精准与利落,但很快,一些微妙的“区别对待”开始显现。
在进行小组战术推进训练时,她被自动分配到了一个由新老兵混合的小组。当小组需要派出尖兵进行前方侦察时,组长,一名代号“灰熊”的三期士官,目光在几名队员身上扫过,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跳过了她,点了一名身材相对瘦小但动作灵活的男兵。
“白狐,你负责后方警戒和支援。”灰熊的语气很平常,仿佛这是最合理的安排。
姜青白嘴唇微抿,没有争辩,只是沉默地移动到小组侧后方,持枪警戒。她能理解对方的考量,在默认的认知里,女性的体力和爆发力在尖兵这种高风险位置上不占优势。但这种下意识的排除,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否定。
在通过一段需要强力爆破才能打开的障碍时,负责安置炸药的士官甚至没有询问她的意见,直接将最需要臂力和稳定性的钻孔任务交给了其他人,而示意她去负责相对简单的线路连接。
“这个精细,女的细心,适合干这个。”那士官甚至还带着一种“照顾”她的语气解释道。
姜青白看着那需要特定技巧和腕力才能精准操作的钻机,又看了看手里简单的连接线,心中一股无名火隐隐窜起,但被她强行压了下去。她知道,此刻的争辩毫无意义,只会显得浮躁。
真正的转折发生在下午的极限越野中。
路线是陌生的山地丛林,负重二十五公斤,要求在陌生环境下按图行进,并途中完成数个定点目标搜寻任务。这极其考验单兵的综合素养。
队伍拉得很长,个人能力高低立判。姜青白凭借出色的野外生存能力和空间方向感,始终保持在第一梯队,甚至超过了不少老兵。
在途经一处陡峭的碎石坡时,她看到一名跑在她前面的老兵脚下突然一滑,沉重的背包带着他向下坠去,眼看就要失去平衡滚落山坡!
千钧一发之际,紧跟其后的姜青白几乎没有思考,身体本能地前冲,一只手猛地抓住旁边一棵小树的树干稳住自身,另一只手则闪电般探出,精准地抓住了“猛虎”背包的肩带,同时腰腹核心爆发出强大的力量,硬生生止住了他下坠的势头!
“猛虎”惊魂未定,借力稳住身形,回头看到抓住他的是姜青白时,脸上瞬间闪过错愕、尴尬,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激。
“……谢了。”他声音有些干涩,显然没想到会被这个他之前轻视的“女同志”救了。
“小心点。”姜青白松开手,语气平淡,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,然后继续向前奔去,甚至没有多看对方一眼。
这个小插曲被附近几个队员看在眼里。他们看向姜青白的眼神,少了几分之前的轻视,多了一些实质性的东西。